天色微微亮，薛凌便醒了，望著窗外的白皚皚雪花發(fā)呆。

程天源翻了身，迷糊問：“怎么了？那么早醒？外頭冷得很，再睡多一會兒吧?！?

薛凌低低笑了，答：“年紀(jì)大了，早睡就沒法晚醒。不管外頭多冷，里頭都有暖氣，還不都一樣?！?

程天源又翻了一個身，苦笑：“年紀(jì)一大，就算有時間睡也睡不了?！?

“是??！”薛凌無奈嘆氣：“二三十歲那會兒，包括三十多到四十多的時候，都是巴不得能早些上床睡覺，一睡到天亮，鬧鐘響了以后痛苦爬上來。現(xiàn)在每天一大堆空閑時間，卻是睡不多，時不時會失眠，天一亮就醒來?！?

“那時候幾乎天天不夠睡?！背烫煸纯嘈Γ骸坝绕涫呛⒆有〉臅r候，偶爾一天睡五六個小時，晚上還得時不時醒來給孩子蓋被子，沖奶換尿布。中午能稍微瞇上半個小時，簡直跟吃了一頓大餐一樣，好得不得了?！?

薛凌想起創(chuàng)業(yè)那一陣子，也是頗多感慨。

“晚上十一二點(diǎn)，早上五六點(diǎn)，每天也就四五個小時。服裝廠在巔峰期那一陣子，我?guī)缀跏撬谵k公室里頭，工人三班制兩班制，我卻是二十四小時沒能歇息，有人找就必須醒，每天都是有空就窩沙發(fā)上睡，最慘的時候是連續(xù)兩天沒睡，那天晚上倒下后，我完全不知道怎么睡著的，幾乎是沾上枕頭立刻睡著。我媽說，那個晚上我打了輕輕的呼嚕，她喊了我?guī)紫拢宜锰旎璧匕?，壓根不知道，也喊不醒。?

那段日子忙得不得了，但貨單如漫天飛絮般飄進(jìn)來，只要完成就能賺錢，盡管累得夠嗆，心里卻樂滋滋的，動力十足。

如果現(xiàn)在有這樣的賺錢機(jī)會，她估計再想珍惜也珍惜不了，畢竟年紀(jì)大了，即便有想拼的心，也沒那個身體和能力。

程天源低喃：“能睡的時候，睡不夠，也沒得睡。上有老，下有小，外要工作賺錢，內(nèi)要照顧老小。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老人還不用我們貼身照顧，能睡睡懶覺?？上眢w已經(jīng)不需要多睡，稍微有個什么心思，就能一晚上睡不著，一大早就在被窩里烙餅?！?

薛凌忍不住咕噥：“是啊，人生怎么就那么難呢！”

“不然怎么叫‘人生’？”程天源好笑哀嘆：“生活總有各種煩惱和缺陷，不然就不叫‘生活’?！?

薛凌哈哈笑了。

兩人躺在被窩里聊話，直到七點(diǎn)才洗漱去陪老人吃早飯。

幾個孩子都睡到八點(diǎn)多，換上羽絨服跑去后花園打雪仗。

小虎子精神極好，看到他們玩得那么開心，忍不住想要加入，被眾人拉住了。

“別去，你的抵抗力比不得他們?！蓖跚鄩旱蜕ひ簦骸澳悻F(xiàn)在不能感冒，可別感染了你媳婦和兒子。他們一個是孕婦，一個是小屁孩兒，都是抵抗力低的人群?！?

小虎子只能收起心思，不敢再造次。

“爸爸！”小小虎奔跑過來，趴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頭的伯伯叔叔和小姑姑玩得不亦樂乎，嗓音軟嚅喊：“我也要！也要！”

小虎子抱住他舉高高，小家伙立刻咯咯笑了。

“等你長這么高了，你就可以出去玩雪?！?

小家伙忍不住問：“那我什么時候高高？”

“很快！”小虎子答。

小家伙委屈嘟嘴，掙脫爸爸的懷抱，跑去爺爺和奶奶的面前，撒嬌說他要去玩雪。

“不行不行?！卑⒒⒈鹦O子，解釋：“雪太厚了，你的小腳丫子下去，就拔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