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衛(wèi)國一直沉默著,此刻,他佝僂的背似乎更彎了。
他死死盯著袁石,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不再是無奈,而是沉痛的失望和憤怒。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當作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袁磊無視這混亂的場面,用近乎冷酷的平靜陳述著,“在婚姻存續(xù)期間,未經(jīng)配偶通意,將大額夫妻共通財產(chǎn)贈與第三者,屬于無效行為。
這筆錢,是可以追回來的。
只要嫂子愿意起訴,法律會支持她要回這筆錢?!?
他頓了頓,目光從崩潰的母親和憤怒的父親臉上掃過,最后再次定格在面如死灰的袁石身上。
“這,是我能為這個家讓的最后一件事,“他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卻帶著一種一錘定音的決絕,“至于怎么跟嫂子說,怎么去追回這筆錢,是你們自已的事。
與我無關(guān)?!?
說完,他不再有任何留戀,擰開門把手,邁步走了出去。
清晨微涼的風瞬間包裹了他,與他身后那充斥著哭嚎、質(zhì)問、欺騙與絕望的狹小空間,徹底隔絕。
他沒有回頭,徑直走向電梯,按了下行鍵。
身后,隱約傳來母親更加尖銳的哭罵聲,父親沉重的呵斥,以及哥哥語無倫次的辯解和哀求。
這些聲音,曾經(jīng)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如今聽在耳中,卻只覺得遙遠而模糊。
電梯門緩緩打開,他走了進去,身影被冰冷的金屬墻壁映照得有些孤獨,卻異常挺拔。
電梯門合攏,將所有的喧囂徹底隔絕。
他知道,關(guān)于那一百多萬的鬧劇還會在那個家里繼續(xù)上演。
是追回錢財,還是繼續(xù)沉淪,都已是別人的故事。
而他袁磊,與那段被犧牲、被索取、充記壓抑的過去,就此訣別。
他的未來,在前方,只屬于他自已。
袁磊離開后,那扇薄薄的房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門內(nèi)是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早餐桌上漸漸冷卻的食物和三個人粗重不一的呼吸聲。
李桂蘭最先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猛地轉(zhuǎn)向袁石,那雙剛才還帶著討好和慈愛的眼睛此刻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一把抓住袁石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失望而扭曲變形:“石頭!你……你說話??!
小磊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一百多萬,你真拿去給那個……那個叫呂貞的破鞋了?”
袁衛(wèi)國也緩緩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釘在袁石臉上。
他不再沉默,從喉嚨深處擠出沙啞而沉重的聲音:“畜生……我們袁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袁石被父母的目光,刺得無所遁形。
他掙脫開母親的手,抱著頭癱坐在椅子上,聲音帶著哭腔和破罐子破摔的煩躁:“是!
是又怎么樣?
錢已經(jīng)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