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一下子跟沈公子說這么多,會不會有些過火了?”
古力一邊開車,一邊輕聲問道。
“你覺得,他的適應能力如何?”
后排,慕天依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沉默了片刻,方才反問了一句。
“這……”
古力猶豫著,沒有作答。
慕天依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第一次殺朲,還會感到不適應,可第二次就滅朲滿門,而這第三次……就更有意思了!”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隨即,繼續(xù)說道:“半個月的時間,就發(fā)生了如此改變,這樣的例子,你可還在別人身上見過?”
古力默然,搖了搖頭。
沈念的成長速度,確實讓他感到震驚,尤其是唐府那晚,其對生命的漠視,讓他這個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洗禮的老兵,都感到一股寒意。
慕天依輕笑一聲,“他……正在適應這個世界?!?
“過往的二十六年,他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從未見識過真實世界的殘酷?!?
“我能感覺得到,他在排斥,也在適應?!?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停了下來。
過了片刻,這才發(fā)出一陣呢喃低語。
“或許,他已經(jīng)明白,當無力改變環(huán)境的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學會適應,學會……融入?!?
……
客廳里,只剩下沈念自己。
慕天依離開后,他在這里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事實上,慕天依對他的判斷,還是出現(xiàn)了一些誤差。
他真的適應了嗎?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壓制自己的情緒,每當閉上眼睛,他就會想起那晚唐府中的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除了張?zhí)?、唐家父女之外,那日在場的其他人,與他并沒有直接的仇怨,他們也只是聽命行事。
可是呢?
他偏偏殺了這些與他無冤無仇的人,放過了真正想要他性命的人。
本質(zhì)上,他是一名醫(yī)者,可手上卻沾滿了血腥。
醫(yī)者,難道不該是治病救人的嗎?
他有些茫然。
漸漸地,目光泛紅,天醫(yī)經(jīng)竟是在他的體內(nèi),自行逆轉(zhuǎn)。
心魔障目,走火入魔!
嗡——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識海深處的那尊青銅大鼎,鼎身微微一顫,發(fā)出一聲嗡鳴巨響。
沈念身體一震,目光逐漸恢復清明,逆轉(zhuǎn)的功法,也停了下來。
此刻,他的肌膚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其內(nèi)滲出的鮮血,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沈念的心中有些后怕。
倘若,再稍微晚一點的話,他就會因為功法逆行,爆體而亡。
多虧了那尊銅鼎……
沈念目光閃爍,想到了腦海中的那尊銅鼎。
當初,那尊銅鼎,莫名的出現(xiàn)在他的精神識海中,便一直沉寂了下來。
卻沒有想到,會在今天突然有了動靜,還救了他一命。
出于好奇,沈念把意識沉入精神識海中,觀察著那尊銅鼎。
就在這時,那尊銅鼎再次震蕩。
以銅鼎為中心,震蕩出綠色的光暈。
事發(fā)突然,沈念的意識來不及反應,就被綠色的光暈籠罩。
下一刻,他就感覺眼前的景象一變,出現(xiàn)了一幅幅陌生的畫面。
“這是……”
沈念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些畫面描述的,竟是一代代天醫(yī)門人,是他們一生的經(jīng)歷。
第一幅畫面里,那位天醫(yī)門人一生都守在一座寺廟里,以香火錢為生,并免費給那些前來拜佛求香的人檢查身體。
久而久之,就有人發(fā)現(xiàn),來過這座寺廟拜佛求香的人,有病的病都好了,沒病的也都健康長壽。
消息傳出去后,人們就認為是廟里的菩薩顯靈,去拜佛求香的人也多了起來。
第二幅畫面里,那位天醫(yī)門人選擇成為一名游方郎中,被他救過的人,遍布大江南北。
直至生命的盡頭,他還在流浪。
畫面還有很多,每一名天醫(yī)門人,都選擇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有的,更是入朝為官,成為戍守邊關的大將軍,手上沾染了無數(shù)鮮血。
還有的,一生碌碌無為,蝸居在一個小村子里,成為相鄰幾個村子間,有名的赤腳大夫。
……
沈念看得很仔細,把自己也帶入其中。
每一代天醫(yī)門人的經(jīng)歷,于他而,就像是度過了一場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