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夫人端起杯盞,淺呷一口,“我知道,忽然貿(mào)貿(mào)然把你叫過來,你這心里頭肯定會有點(diǎn)害怕,莫憂,老婆子這般年歲了,不會跟你們這些年輕人為難?!?
一開口就把話挑明了,總好過她一直懸著心。
“老夫人重了,燕綰沒有這么想?!毖嗑U心里有點(diǎn)虛,但好歹也是福德樓的東家,總歸是生意人,生意場上游刃有余,逢人做事亦是如此。
薄老夫人倒是不在意她有沒有這么想,畢竟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擺在明面上,想成全薄歸的一腔真情。
“綰綰??!”薄老夫人低低的開口,“我是真的很喜歡豆豆?!?
燕綰有點(diǎn)受寵若驚,尤其是薄老夫人一開口便是“綰綰”二字,倒是頗為親昵,像是家中的長輩輕喚,讓她有點(diǎn)神情恍惚。
依稀恍惚,好似也有人這樣溫柔而慈愛的喊過她的名字……
“豆豆這孩子聰明伶俐,又是那樣孝順乖巧?!北±戏蛉死^續(xù)道,“我瞧著就是滿心歡喜,越看越喜歡?!?
燕綰斂眸,“多謝薄老夫人抬愛?!?
“是真的喜歡?!北±戏蛉四抗獬脸恋亩⒅?,“家中長者對晚輩的喜歡?!?
燕綰心神一震,“老夫人?”
“我知道,在你們眼里,我嚴(yán)厲而不近人情,是個冷心冷面冷情的人?!北±戏蛉似鋵?shí)心里很清楚,這府中的人,對待自己是什么個想法。
燕綰垂眸,“不敢!”
“我知曉,你不必多說什么?!北±戏蛉丝嘈陕暎氨〖胰硕〉虮?,薄家的爺倆接二連三的亡故,若是沒我這老太婆撐著,早就被人分而食之,哪還有薄家的今時今日?!?
這是事實(shí)。
薄歸能有今日,薄老夫人功不可沒。
“那臭小子性子冷,瞧著與我這老太婆差不多,可若不是這般性子,他也成不了這大周的攝政王?!北±戏蛉朔畔率种斜K,“不是誰都能坐在那個位置上的。”
燕綰點(diǎn)頭,表示贊同。
“他不善辭,不善表達(dá)自己的內(nèi)心,尤其是早些年,年輕氣盛的時候,誰還沒個信心十足的時候?可信心十足的基礎(chǔ),是有絕對的實(shí)力和彼此的信任?!北±戏蛉艘馕渡铋L的開口,“缺一不可,但偏偏事發(fā)突然,什么都沒準(zhǔn)備好?!?
燕綰沒明白,薄老夫人究竟在說什么?
“如果是你,遇見了生關(guān)死劫的時候,你會怎么做?”薄老夫人問。
燕綰以手自指,“我?”
“是?。 北±戏蛉它c(diǎn)頭,“你若被人挾持,他若要救你,放出了幾句狠話,你信還是不信?你會不會放棄他?”
燕綰沉默了。
信任這東西最是難得,誰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任有幾斤幾兩。
平日里倒也無妨,遇見了生死關(guān)頭,還真是不好說……
“信?!表汈?,燕綰開口。
薄老夫人搖搖頭,“你還是不信?!?
燕綰:“……”
“你看啊,人跟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么脆弱。”薄老夫人嘆口氣,“可你信不信,如果選擇權(quán)在他手里,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信任你!”
燕綰陡然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薄老夫人。
“他的心思,明晃晃的都寫在臉上,滿心滿眼都寫著你燕綰的名字?!北±戏蛉说伙嫴?,“這小子是個死心眼的,認(rèn)定了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會再將就,這也是為什么,攝政王始終無妻的緣由。那些個側(cè)妃啊,都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借口?!?
燕綰喉間滾動,“老夫人?”
“綰綰是個聰明人,我說這么多話是什么用意,其實(shí)你心里都清楚?!北±戏蛉藢⑼笊系挠耔C擼下來,毫不猶豫的套進(jìn)了燕綰的手里,“薄家的傳家之物,代代相傳?!?
燕綰詫異,“老夫人,如此貴重之物,燕綰愧不敢收?!?
“早就該給你了!”薄老夫人語重心長的開口,“原就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