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我想了一下,與其等著上面的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將十方河下游的污染調(diào)查出來,不如我們主動一點。”嚴景琛說道。
“爺爺,你的意思是主動將污染的事情告訴省里?”嚴凡問道。
嚴景琛點了點頭,道:“與其被動不如主動,也許還有回旋的余地。”
“爺爺,私自排污的事情可以讓喜樂紡織廠的廠長頂罪,那市環(huán)保局的檢測呢?”嚴凡問出了關(guān)鍵的問題。
“剛剛我接到劉副書記的電話,已經(jīng)查到楊長貴的關(guān)押地點了,雖然不可能見到對方,但傳個話沒有問題?!眹谰拌〉恼f道:“只要讓他承認是跟喜樂紡織廠的廠長私下接觸,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可以推到那個廠長身上,我們嚴家也就摘了出來?!?
嚴凡想了想,道:“爺爺,人心都是容易變化的,省里也不是傻子,如果追著不放的話,我怕老錢頂不住,等他把罪頂下來后,需不需要讓其自殺?”
“看情況吧?!眹谰拌≌f道。
這件事情說完后,嚴凡起了上午去省老干部局見王子楓的事情。
“爺爺,經(jīng)過半天的接觸,這個王子楓應(yīng)該是一個貪財?shù)娜?,說的錢的時候,他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等聽到我不再捐款,直接就冷了臉,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眹婪舶迅踝訔鹘佑|時的情況簡單講了一下。
“貪財?葉鳳鳴會找一個貪財?shù)呐??”嚴景琛完全不相信?
“爺爺,王子楓當(dāng)時的表情騙不了我,一副既要錢又要立牌坊的樣子,想要又怕,這種官員太多了,并且我還聽說,葉鳳鳴好像并不是太待見他?!眹婪舱f道。
他果然愿意相信自己腦補出來的事情,并且深信不疑。
如果懷疑的話,那就是自己對自己的否定,這是聰明人最大的弱點。
“葉鳳鳴就這么一個寶貝閨女,會選這么一個人?”嚴景琛還是有一點不相信。
“爺爺,男女感情的事情很難說的,再說了,我聽說王子楓救過歐陽如靜的命?!眹婪舱f道。
嚴家早就讓人對王子楓的資料進行調(diào)查,只不過暫時還沒有接觸對方。
“貪財?”嚴景琛嘀咕了一句。
“爺爺,當(dāng)葉家的上門女婿應(yīng)該很壓抑,王子楓是農(nóng)村來的,本來已經(jīng)是四平縣的縣長了,葉鳳鳴一紙調(diào)令,現(xiàn)在成了省老干部局的一個處長,等于提前退休養(yǎng)老了,再加上在葉鳳鳴面前肯定要小心翼翼,短時間還行,時間一長,估摸不抑郁,也會成變態(tài)?!眹婪卜治龅馈?
嚴景琛沒有急著說話,思考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有點道理,你繼續(xù)跟對方接觸?!?
“爺爺,茍家肯定跟王子楓正在做什么私下交易,我們要不要……”嚴凡道。
“不急,先接觸著?!眹谰拌〉?。
“好的。”嚴凡應(yīng)道,不過心里卻是十分不認同爺爺?shù)淖黠L(fēng),太保守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日新月異,晚一步都可以被別人超過。
“老東西太保守了,應(yīng)該早讓位?!眹婪苍谛睦锔拐u道,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十分恭敬的表情。
當(dāng)天下午,一個消息傳遍了整個省城官場。喜樂紡織廠的廠長錢原被抓了,十方河下游水質(zhì)污染十分嚴重。
“咦?什么情況?不是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明天才正式進駐柳河縣嗎?”有人十分疑惑的問道。
因為今天從全省各地調(diào)集的環(huán)保專家剛剛到達省城,明天才能展開工作。
“不知道啊?!?
“我聽說是嚴家自查,然后就查到了錢原,當(dāng)場就將其交給了警察?!庇腥嗽谌豪镎f道。
“嚴家這是丟卒保車吧?”有人當(dāng)場揭穿道,一副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樣子。
“也不能這樣說,既然警察只抓了錢原,沒有傳喚嚴家的人,說明嚴家還是清白的?!弊匀挥腥藶閲兰艺f道。
“錢原可以偷著私下里排污,那么市環(huán)保局的檢測呢?領(lǐng)導(dǎo)可都去過幾次,當(dāng)場取樣檢測,都是合格的,怎么解釋?”有人提出了質(zhì)疑:“真當(dāng)人民群眾是傻子啊。”
……
各個部門私人群里討論的很激烈,一群老油條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當(dāng)然想進步的人,基本上不發(fā),或者匿名發(fā)。
云縣,某個偏僻的小樓內(nèi)。
一名紀委的工作人員將厚厚的一疊材料摔在桌子上,道:“楊長貴,組織讓你寫交代材料,不是讓你表功的。”
楊長貴寫的交代材料是他多少歲參加工作,多少歲入黨,如何辛苦等等,自己貪污受賄的事情一句沒交代。
他知道嚴家牽扯著省里多少人的利益,同時也知道這個龐大的利益網(wǎng)能量有多大,所以還抱有僥幸心理,也許可以被救出去。
直到三個小時前,吃中午飯的時候,送飯的人用墳子般的聲音在其耳邊說了四個字:“妻兒,錢原。”
兩人接觸也只有一秒時間,對方也只說了四個字,還是低頭給他放飯盒的時候說的,避開了監(jiān)控,并且只有四個字,但這四個字,楊長貴整整思考了三個小時。
妻兒,很容易理解,這是嚴家對他的威脅。
錢原?楊長貴認識對方,喜樂紡織廠的廠長。什么意思?難道讓我揭發(fā)對方?
我都被抓進來了?十方河下游水質(zhì)的污染肯定也瞞不住了,嚴家是想找個替死鬼?
楊長貴不敢太確認,只要沒有讓他自殺,已經(jīng)很慶幸了。
他知道太多的事情了,并且還在梅園見到了很多人,甚至是省里的領(lǐng)導(dǎo)。
從第一天被紀委帶走的時候,他的心就一直提著,生怕某個時間,某個工作人員在其耳邊說一句:“自殺,對你、對你的親人、對大家都好?!?
沒想到只等來四個字:“妻兒,錢原?!?
傳話這人十分謹慎,如果話說的長一點,即便背著監(jiān)控,但以紀委的辦案經(jīng)驗,一旦出了問題,查內(nèi)鬼的時候,也許從監(jiān)控就能找出蛛絲馬跡,畢竟放飯盒的時間過長也是破綻。
可是對方只說了四個字,前后不足一秒鐘,這樣就完全不會被懷疑。
“楊長貴,組織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交代你的問題?!奔o委工作人員的呵斥聲讓楊長貴從回憶中反應(yīng)過來。
“我說,我收的所有錢都是喜樂紡織廠的廠長錢原給我的?!睏铋L貴說道。
“繼續(xù)說,錢原為什么要給你錢?”
“錢原說,喜樂紡織每天排放的污水有1000噸,將這些污水處理成a級,然后排放進十方河,每天的費用大約是10萬塊,一個月需三百萬,一年大約三千五百萬,他說只要我在檢測的時候改一下數(shù)字,這些錢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睏铋L貴說道。
“他給了你幾次錢?一共有多少?”紀委工作人員繼續(xù)詢問道。
“我記不清了,我可以慢慢寫嗎?”楊長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