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又道,“你父皇殺貪官從不手軟可在天下人心中,卻遠沒有太祖高皇帝那般可畏,你可知為何?”
六斤沉思,“父皇殺貪官但不株連也不用扒皮蟲充草等酷刑而且殺的也都是罪大惡極的。從永昌十年之后,尋常貪污舞弊之人,多是與家人一道發(fā)配藩邦”
“那相較起太祖高皇帝,你父皇是不是當(dāng)?shù)闷鹑蔬@個字?”朱高熾又笑道。
六斤頓了頓,他怎么想他老子跟仁都不沾邊,但也必須承認確實如此。
不過,他還是一針見血的說道,“您這話也不對,天下人因不株連不用酷刑殺人而冠之以仁您說的這個天下人,應(yīng)該不是指百姓。您剛才說的這個天下人,應(yīng)該是指官紳”
突的,六斤又想起自已的老子在天下士紳的心中也不是什么好皇帝。
當(dāng)年的官紳一體納糧,可把天下的士紳都給得罪狠了。而后的新政推行,改革糧長制,更是大大剝奪了士紳自古以來在鄉(xiāng)下的種種特權(quán)。
以前是皇權(quán)不下縣,而現(xiàn)在大明的皇權(quán)可直接下到村寨。
于是他改口道,“您說的這個天下人,應(yīng)該是指的是朝廷的官員!”
朱高熾的胖臉上笑得滿是皺紋,然后手從旁邊的碟子中,抓了幾粒瓜子,邊嗑邊道,“行,反應(yīng)挺快!”
說著,意味深長的說道,“誰在治理天下?”
六斤想都不想,“官員們!”
“對!”朱高熾又道,“官員們在治理天下,他們?nèi)绾沃卫??一方面是文臣們本身的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富足的道德和?zé)任?!?
“另一方面,是奉皇命而行治理之事”
“我大明先有老戶部尚書張紞,又有李至剛李黑心李扒皮”
朱高熾繼續(xù)緩緩道,“還有韓克忠,景清他們?yōu)楣?,有沒有瑕疵?有沒有可以被論罪之處?”
“有!”
“那為何你父皇一再的包容他們?”
朱高熾又道,“就是因為帝王之諾他們做事的方法,是你父皇允許的!他們做的事,是你父皇需要解決的”
“也正是如此”
六斤接過朱高熾的話頭,“當(dāng)初李至剛那么大的罪過,父皇也沒殺他!”說著,看向朱高熾,“父皇登基以來,從不因罪人,因事殺人”
“說到點子上了!”
朱高熾吐出一口瓜子皮,笑道,“你父皇給全天下的人官員,釋放出一個信號!那就是,他讓他們做的事,就放心大膽去做,做錯了不怪他們,做好了有功勞!”
“而且,功勞在他的心中還是情分即便是真犯罪了,也可以酌情處理!”
“也不會因為他自已的決策錯了,而去找官員的麻煩!”
“更不因自已好惡,情緒,怪罪于人!”
六斤陷入沉思,沉默不。
“寬恕是一種美德!”
“殺人乃畏,恕人乃敬!”
朱高熾一字一句,“帝王信守承諾,敢于擔(dān)當(dāng),不怕罵名再加上對待臣子的寬恕,便是帝王之道也!”
“王伯”
忽的,六斤抬頭,“您怎么知道這么多?”
“我”
朱高熾一噎,翻個白眼,“小時候,我也是跟在太祖高皇帝身邊的!老爺子當(dāng)初教你父皇的時候,我順帶著多聽了兩耳朵!”
六斤微微皺眉,“好像沒有吧?我記得小時候,每次見老祖教父皇的時候,他老人家總是跺腳大罵說父皇心軟,殺的人太少了”
“是更早之前,還沒你的時候!”朱高熾沒好氣的說道。
“王伯”
六斤忽的鄭重起來,“您說,新的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