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挖坑,有人運(yùn)土,王興民帶著工匠師傅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完了之后就去跟裴珩匯報(bào)。
帳篷里。
裴珩捧著書,將腿架在面前的書桌上,王興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眼睛都不抬一下。
“大都督,做事的人已經(jīng)都到齊了,如今外頭忙的熱火朝天,九尺的地基已經(jīng)挖了六尺了,大都督要不要出去看一看?”王興民伏低做小,一臉的諂媚。
裴珩眼睛不離書本:“有王大人在,本座還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本座信王大人,你全程盯著就行了?!?
“是,大都督?!?
王興民出了帳篷,他身旁的官員為他鳴不平:“大人啊,這裴大都督哪里是來監(jiān)工的,他這是來找茬的啊!這活之前都是您干的,干的多好啊,皇上找他來,不是給您找不痛快嘛!事情照做,還有人壓你一頭?!?
“哎,誰讓人家是金麟衛(wèi)的大都督呢?!蓖跖d民嘆了口氣,“好了,不說了,去現(xiàn)場看吧。這欽天監(jiān)說的尺寸,那是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我們得去盯著,別讓那些人挖穿了?!?
“是是是,大人快請!”
幾人快步朝工地走去,正好聽到有人敲了敲銅鑼,聲音高昂:“八尺?!?
“大人,已經(jīng)挖了八尺了,現(xiàn)在就剩下一尺了?!庇泄そ撑艿酵跖d民的面前道。
王興民只留下二十位勞力,“這最后的一尺是關(guān)鍵,挖少了可以,挖多了可千萬不行,只留二十個人,其他的人在后頭候著,累了就換人,現(xiàn)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挖?!?
“是!”二十個勞力拿著鐵鍬挖土,挖一點(diǎn)就有人在測量,邊報(bào)數(shù):“還有九寸?!?
“八寸?!?
“七寸?!?
“五寸?!?
“三寸?!?
剩下最后兩寸了,工匠師傅捏著圖紙,神情凝重,“這最后的兩寸至關(guān)重要,不要用鐵鍬了,換鐵鏟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挖?!?
挖到最后一寸。
裴珩也來了。
“大都督,還剩下最后一寸了,這最后一寸至關(guān)重要,您要不先看看?!?
“看看吧。”
王興民領(lǐng)著裴珩繞著地基走了一圈,看完了之后,最后的一寸由宮里的工匠師傅自己來挖。
他們活細(xì),力氣也不大,挖一點(diǎn)將泥土運(yùn)掉之后測量下長度,又繼續(xù)挖。
這一寸比剛才挖九寸的時間還要長,眾人屏息凝神,一個個盯著坑洞里的工匠,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坑洞里的一個工匠手中的鏟子“哐當(dāng)”一聲,挖到了個堅(jiān)硬的東西,太過用力,砸出一個火花。
旁邊挖土的工匠往他邊上一蹭,“挖到什么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石頭?!惫そ尺B忙用手去扒,露出了石頭尖銳的一角。
是塊石頭。
“還有一寸,這石頭有多大?。俊惫そ碁殡y地說道:“會不會影響尺寸???”
“不知道,先挖挖看?!?
往下再挖一寸,那石頭還埋在里頭,往上的一寸只不過是它的一個角。
“怎么辦,這石頭卡在這兒了,挖還是不挖?”工匠將石頭周圍的土都給扒干凈了,只露出石頭尖尖的角,突兀的很。
幾個工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決定要稟告上頭。
“王大人,這兒出現(xiàn)了個新情況,您下來看一下。”
王興民坐上吊籃,運(yùn)到了坑底。
“王大人,這兒挖到底了,石頭卡在這兒了,到底是挖還是不挖啊?”
王興民想了想,說:“既然是要九寸,所有的地方都挖到了九尺,這塊石頭擋在這兒,那這里沒有九尺吧?”
工匠點(diǎn)頭:“沒有,就剩下這一小塊,要不就這樣,應(yīng)該也不礙事吧。”
王興民斜睨了那工匠一眼:“你說沒事就沒事?欽天監(jiān)說要九尺,少一厘都不行,沒挖到位,出事了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鹭?zé)任嗎?”
工匠嚇得不敢講話。
王興民摩挲著下頜,“這事兒要問下大都督,請大都督過來看一下?!?
裴珩坐著吊籃也下來了,王興民將那塊石頭指給裴珩看,“大都督,最后這一寸,被這塊石頭給占了,您看是挖還是不挖?挖的話,不止九尺,不挖的話,九尺又不夠。這……”
王興民為難不已。
裴珩蹲在石塊邊上,看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這事兒本座做不了主,王大人,走,咱們一塊去趟宮里吧?!?
王興民哎了一聲,畢恭畢敬地跟在裴珩的身后上了吊籃。
馬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王興民請裴珩先上:“大都督,您先請?!?
“馬車多慢,這事兒等不得了,騎馬更快?!迸徵穹砩狭遂`鷲。
王興民看著旁邊的高頭大馬有些發(fā)怵,“大,大都督,下官,不,不會騎馬?!?
“哼?!迸徵窭溧鸵宦?,“那王大人就慢慢地走吧。駕……”
他一揚(yáng)馬鞭,馬兒疾馳出去,很快就消失了,馬車還慢慢悠悠的,在樹林子里左搖右晃,咯吱咯吱。
后頭的人看了都直咂舌。
“王大人是真的把大都督給得罪了,雖然他得圣上恩寵,可得罪了大都督,以后怕是也沒有好果子吃啊?!?
“若是他在皇上面前吹吹風(fēng),這個順天府府尹,怕是也坐到頭了?!?
后頭人都在說王興民的前程,王興民關(guān)心的是手里的密信。
馬車?yán)镌缇妥鏊?,將一封密信遞給了王興民:“這是大人給您的,說是您進(jìn)宮之后,就按照信上的做。成敗在此一舉,還希望王大人一定要謹(jǐn)慎對待。”
“我知道?!蓖跖d民神情嚴(yán)肅:“請大都督放心,我王興民今生今世,誓死效忠大都督?!?
“那就靜候佳音了。”扶松說完,一個掠身,馬車?yán)锬睦镞€有他的身影。
王興民捏緊拳頭,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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