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世清起身，“大哥，我送您出門。”
周京臣沒理會(huì)他，只看著程禧。
她不由抓緊了碗口，抓得十指震顫。
片刻，男人戴上手套，“不必了?！?
揚(yáng)長(zhǎng)而去。
入戶門“砰”地關(guān)住，程禧一激靈。
耿世清擰眉，坐下問她，“你哥哥脾氣很差？”
她失魂落魄的，周京臣真這樣狠心。
舍得她嫁給瘸子。
“京臣的脾氣不好不壞吧，他有軟硬不吃的毛病。”周夫人捅了捅程禧胳膊，示意她斟酒。
“大人物嘛，都有脾氣的?！惫⒎蛉诵Γ笆狼灏?，你大舅哥是厲害角色，市里的青年俊杰，你娶了禧兒，以后仰仗你大舅哥，要好好相處——”
程禧撂下湯碗，追出去，在臺(tái)階上氣喘吁吁，“哥...”
男人腳步一頓。
背對(duì)她。
“京臣哥?！彼趾?。
他終于轉(zhuǎn)身，一張面孔波瀾不驚，像是無邊無際的深海。
海底有滔天的漩渦，足以溺死人，海面又風(fēng)平浪靜。
程禧胸口急促的起伏。
周京臣摘了手套，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凝視她。
“怎么了?！?
他立在院子的一塊瓷磚上，陽光照射出頎長(zhǎng)的影子，覆蓋在她頭頂。
程禧咬著唇，光影是柱狀的，灼白濃烈，從他短發(fā)和衣領(lǐng)間傾瀉，映得米白色大衣輪廓昭彰，他有五分暖意，更有五分涼意。
周京臣是明知故問。
“你去哪？”她艱難開口。
“公司?！?
“我也去公司?！?
周京臣淡淡嗯，“耿世清腿瘸了，不是沒長(zhǎng)腿，他陪你去。”
程禧哀求，“你送我一趟行嗎？”
他撣了撣衣袖，語氣沒什么感情，“不順路?！?
“哥...”她沒轍了，又喊他。
周京臣不搭腔。
程禧吸鼻子，“你捎上我吧，我不想在老宅。”
“理由。”他咄咄逼人。
“耿家人在。”
“你不嫁耿家，也會(huì)聯(lián)姻王家，孫家的公子，侄子。周家養(yǎng)大你，供你母親續(xù)命，解決程家的麻煩，不是白費(fèi)心力的，你有你的責(zé)任，你的代價(jià)?！?
“我還你情。”她低下頭。
“你拿什么還?！?
周京臣逼得太狠，逼得她哽咽。
“我拿全部還。”
“你的全部是什么。”他挨近，居高臨下俯視程禧，“可憐的工資，喊一聲哥哥的甜蜜語？”
程禧情不自禁抽搐，“你先帶我走，我會(huì)還你的?！?
周京臣佇立不動(dòng)。